在经历30多年的改革之后,市场经济的基本框架已经开始形成,但这个市场的自主性程度还是相当低的,而社会的发育则是更为滞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实际上面临着两种威胁:一是权力独大以及造成的滥用和失控;二是过分强大的权力与自主性程度较低的市场的畸形结合。换言之,强权力、弱市场、无社会三个因素结合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失控的强权力与弱市场的畸形结合,换言之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权贵资本主义。正因为如此,近些年来,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先生多次呼吁要警惕权贵资本主义。而能够制约权贵资本主义的,就是一个强有力的社会。
形成解决社会矛盾和社会冲突的制度化方式
改革会造成社会利益的分化、社会利益主体的分化、社会矛盾的增加,这都是一个必然的现象。对此,需要澄清几个基本的问题:
首先,要准确定位社会矛盾。要看到,现在的社会矛盾、社会冲突确实比较多,但是绝大多数的社会矛盾、社会冲突实际上都是利益的矛盾、利益的冲突。这种定位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只有准确定位才能正确认识目前我国社会矛盾的性质和特点。要看到,基于不同因素形成的矛盾或冲突的性质和特点是不一样的。可以说,由政治因素、意识形态因素、宗教因素、民族因素、文化因素引起的矛盾和冲突,往往是非常剧烈的,也是不容易化解的。而基于利益的冲突大多是理性的冲突,涉及更多的是有无和多少的问题,如征地拆迁和移民中的补偿标准、劳工权益等问题都是如此。这样的矛盾和冲突往往是可以用谈判、妥协、讨价还价的方式解决的,其中演变成足以造成大规模社会动荡的因素很少。
其次,现在一些地方社会矛盾突出,责任与其说在民众不如说在政府。而政府成为引发利益冲突的因素,原因不外乎政府职能定位有偏差、发展主义背景下的政绩压力以及政府成为利益主体。
再次,也是更为重要的,我们需要将社会矛盾的解决与建立市场经济条件下利益均衡机制联系起来考虑。也即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要有一个双重的目标,一方面要保证社会的基本稳定,另一方面要有利于市场经济条件下利益均衡机制的建立。现在我们将其作为群体性事件加以防范和处理的,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正常的利益博弈。当我们将这些利益博弈消灭在萌芽状态之时,正常的利益博弈就中断了,能够及早暴露社会问题的机制也被消灭了,结果是问题的进一步严重化。
基于上述认识,我们需要形成关于社会矛盾的新思维,解决社会矛盾的新方式。面对这些矛盾和冲突的时候,是极力捂住、压住,还是通过制度创新为规范和解决这些问题创造制度性条件?那种想把利益矛盾、利益冲突消灭在萌芽状态的思路是行不通的,而只能走制度化的道路。制度化的道路意味着,第一,增强制度对于利益矛盾、利益冲突的容纳能力。第二,增强用制度化的方式去解决利益矛盾、利益冲突的能力。在有的国家,社会矛盾也很多,但人们不会如临大敌,为什么?因为这些矛盾和冲突就像在渠里流的水一样,人们知道到什么地方会流得急一些、什么地方流得缓一些,什么地方会拐弯、什么地方会泄下去。对这些阶段都会有一个稳定的预期。因此,我们需要准确判断社会问题,以信心、魄力和智慧建立解决社会矛盾和社会冲突的制度化机制。
促进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体制的建立与完善
我国目前社会保障的问题不仅仅是投入少、水平低,而且不公平。我们现在不但市场成为扩大贫富差距的一个地方,连社会保障和福利都成为扩大不平等的一个因素。有资料表明,目前我国投入的医疗费用中,80%是为了850万以党政干部为主的群体服务的;另据监察部、人事部披露,全国党政部门有200万名各级干部长期请病假,其中有40万名干部长期占据了干部病房、干部招待所、度假村、疗养院,一年开支约为500亿元。根据2005年两会期间有关媒体披露的数据,我国人均门诊费年增长13%,人均住院费年增长11%,医疗卫生资源仅占世界2%,44.8%的城镇人口没有医疗保障;79.1%的农村人口没有医疗保障;48.9%的居民有病不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