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分析与鉴赏

2020-06-21 15:07

《逍遥游》分析与鉴赏

《逍遥游》是《庄子》的开篇之作,是理解庄子思想的关键。《逍遥游》的篇旨,历来理解不一。选入高中语文教材第二册的课文《逍遥游》是节选文字,对它的理解,教参整理的传统鉴赏存在着不少问题:

1、据“彼且恶乎待哉”这句话认定逍遥游是一种无所凭借的境界,会造成自相矛盾——既然说列子借助风是有所凭借,那么“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也该是有所凭借,怎么能再说是无所凭借?

2、逍遥游看成是一种无所凭借的境界,然后说“庄子自认为这种境界不可能实现,所以要求人们要加强修养,做到像‘至人’‘神人’‘圣人’一样‘无己’‘无功’‘无名’”,这让人觉得很牵强——既然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实现,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论述它?再者,要说逍遥游是不可能实现的,行文就不能说它是一种大境界、最高的境界,而应该说它是一种虚幻的、子虚乌有的东西。

3、第二段(教材的分段,下同)关于鹏的叙述有人认为是重复多余,有人认为是反复强调。重复多余?如此大智慧的作者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吗?反复强调?这无疑是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怎么会有如此不顾行文思路的反复强调?

4、把“待”当“凭借、依靠”,第三段提到的四种人的人生境界无法形成层进关系。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呢?我们只要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来解读文章,就不难发现:1、理解上的分歧与作者的表现手法有关,因为这是一篇谈论人生哲学的文章,但除了在关节眼上点明意旨外,几乎全用寓言。本文主旨难于把握的主要原因就在于行文没有直接揭示寓言材料之间的语义联系,而单个寓言材料的寓意有多义性。传统鉴赏失误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对寓言寓意把握的失误;2、“待”理解失误,把“待”当“凭借、依靠”,很显然地没有从文本的语境出发;3、对第二段文字的句读失误。

接下来就让我们在文本分析中探讨上面所提到的问题。(字体加粗的是文本,不加粗的是分析)

第一段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

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这个寓言材料独立来看,有两个表义可能:①从客观上说明大风是鹏南徙的凭借,鹏的活动要有所借助、是不自由的(强调客观限制);②从主观上表现鹏善于借助外物(强调主观能动性)。为什么会出现两种表义可能呢?因为一个客观材料从不同的角度看就有不同的寓意。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这句话到底是在说即使是“野马”“尘埃”这样小的事物它们的活动也要有所凭借(就像鹏的高飞要靠风),还是说鹏的活动也要有所凭借,就像“野马”“尘埃”一样(如果是这样,前后就存在比喻关系)?如果是前一种理解的话,写野马、尘埃,和写鹏一样,是为了表达万物的活动都是要有所凭借的、不自由的(传统的理解就是这样);如果是后一种理解的话,那写野马、尘埃,是为了写鹏,表现主体是鹏,表义上就像上面所说的一样有两种可能。此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多义的情况?因为作者没有把材料之间的关联明确地写出来,而每个寓言材料又有多种表义的可能。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这个句子其实不难理解,它形式上是一个选择问(第一个问号应改为逗号),但实际上是一个反问,答案不言而喻、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就像考试成绩出来了,考好的一个向考不好的对手说“我成绩好,是因为试题难度小,还是因为我厉害呢?”一样。它字面的意思是天的深蓝是因为天的高远、看不到尽头,要说的是天很高,因为在这段话的语境里,这句话不可能是在说天的颜色。这句话是为下句话张本的。 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理解了前面那句话,这句话就容易理解了。说鹏在九万里高空往下看到的也是深蓝色,是为了鹏飞得很高很高,也就是在说鹏所借助的风很大很大。它和上一句一样不可能是为说颜色而说颜色,因为后面紧接着是在说风的大小关系到它能不能负载鹏的大翼。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这几句话承着上面那句话,解释为什么鹏要飞上如此高的天,凭借如此大的风。前两句话用深水载舟来类比大风载鹏翼。 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这句话说的是鹏借助大风的结果——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从开头到此处写鹏借助六月大风而南徙,所蕴含的观点是鹏善于借助大风、毫不费力地到达遥远的地方,还是(像传统理解说的那

样)鹏的活动是不自由、要有所凭借的?仅到此处两种表义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可能更倾向于前一种,因为如果是后一种的话,行文只要泛泛地说鹏飞翔要凭借风就可以了,无须强调风之大及鹏借大风之后的大结果。这里需要探讨的是,有没有可能是从客观上论述鹏南徙必须有大的凭借?不可能,因为有“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这句话的语义限制——如果上面的文字是在论述鹏南徙要有大凭借的话,这句话就没有意义了)至于趋向于哪一种,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但有了下面的文字,表义的指向就被明确了。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枪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从“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这句话里,可以知道蜩与学鸠是因对鹏借助大风的做法感到不理解而嘲笑鹏的,这是从主观作为的角度——你不凭借大风也能飞翔啊,为什么要这么费劲,非得飞上九万里高空才向南前进不可呢——来看问题的,而不是从客观限制的角度——我不用凭借什么就能自由飞翔,可你却要有所凭借——来看问题的。具体地说,此处不是从客观上谈有无凭借,而是从主观上谈凭借(起飞的凭借)大小:蜩与学鸠凭借一跃,鹏凭借扶摇。把鹏和蜩、学鸠的材料联系起来看,鹏的寓言是从主观上表现鹏善于借助外物(强调主观能动性),而不是从客观上说明大风是鹏南徙的凭借,即鹏的活动要有所借助,是不自由的(强调客观限制)。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这句话是作者对蜩与学鸠的批评,联系前句来看,这应该是说蜩与学鸠不懂得:到达的地方越远,所凭借的就要越大越多。此处是用类比的方式来说理的。就这个类比本身而言,它是在说客观限制的问题,但它是为了讥讽、否定蜩与学鸠的无知——你们懂得什么,要飞到遥远的地方,就要有大凭借,不像你们飞的距离不远,凭借双腿决起就够了——从而自然地引入下段对世间万物存在大小之分的论述,因而它不是表明本段中心的语句。本段的中心主要地要看鹏与蜩、学鸠寓言材料的寓意。

从此回过头去看,前面写鹏乘六月大风而南徙原来是想告诉我们:鹏善于借助大风以飞到遥远的地方;至于鹏为什么要凭借如此大的风呢?想飞得远,就先要飞得高,以获得大凭借。据此,我们似乎更应说这一段是以鹏善于借助大风到达遥远的地方来类比论述人要凭借大事物才能到达遥远的地方,才能取得大成就,而不应该说是在借鹏、野马、尘埃、舟、蜩与学鸠来论述万物的活动是有所

凭借的。

第二段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从“朝菌不知晦朔”至此是在举例阐述“小年不及大年”的观点,是对“奚以知其然也”的回答。 下面自“汤之问棘也是已”至“而彼且奚适也”,这几句话的句读值得推敲,我认为不应像教材那样处理,因为那会带来不少问题:①就全文而言,关于鹏的寓言内容上出现莫名其妙的重复;②段首的“小年不及大年”得到了展开,何以更难理解的“小知不及大知”没有阐述;③“汤之问棘也是已”“是”指什么?难道是“朝菌不知晦朔??不亦悲乎”?不可能,前面是说大小年的问题,而“汤之问棘”应该是说大小智的问题。如果像下面这么句读的话,就不会有这些问题。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曰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此处和后面的“彼且奚适”不能简单地理解成“它将要到哪里去?”,而应当理解成“它要到的南冥(到底)是多远的地方,(犯得着上那么高的地方再前进吗)?”因为它是和“飞之至”相对着说的,两个都是说距离的。(不可能是一个说到达的地点,一个说高度;也不可能是一个说到达的地点,一个说距离;更不可能是一个说距离,一个说高度)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 “飞之至”不该像教材注释说的“飞翔之最高度”,而应该是飞翔的极致(指距离),因为就像前面所说的,这句话是和前面的“彼且奚适也”相对着说的。而彼且奚适也?”从语气上来看,“而彼且奚适也?”这句话应该是汤的疑问——“鹏到底是要到多远的地方去?”,而不应该再是斥鴳笑鹏的话。(除非是强调斥鴳笑鹏的神态,可这里似乎不该是强调,因为这里有关鹏和斥鴳的叙述是用来说理的,斥鴳不作为一个表义形象出现,无须突出斥鴳的惊讶和疑惑,作者一般不会安排斥鴳重复说“彼且奚适也”这句话)把这句话看成是汤要棘解惑的问话,恰好能表现出汤“知”的局限性。句读改变后,从“穷发之北”到此都是汤问棘的内容,是用举例的方式阐述“小知不

及大知”的观点,是对“奚以知其然也”的回答。此小大之辩也。这句话应把它看作是“小知不及大知”现象——汤问棘——的本质概括,还是看作是对“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的种种现象的本质概括?好像都可以,但第二种理解会更好,它更能照应全段。

很显然地,“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是这一段的中心句,但从行文来看,“小年不及大年”的论述是为了类比论述“小知不及大知”,重心落到“小知不及大知”上,因为前后文并不涉及年龄的大小,却都涉及到知的大小。具体地说,这一段既承上一段蜩与学鸠笑鹏的材料而言,评析蜩与学鸠为什么会笑鹏——小知不及大知,又顺理成章地引入对下一段人生境界大小的论述,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第三段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这里提到四种人:“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宋荣子,列子,“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这四种人的人生境界很明显的是一个比一个高。这一点我们可以从评价四种人人生境界的“其自视也亦若此(‘此’指上文提到的汤,小知之人。据此,下面的‘犹然’应理解成‘嗤笑的样子’,而不是‘还’,因为如果是‘还’,笑的对象不应是小知之人,而是大知之人)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斯已矣”“虽然,犹有未树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彼且恶乎待哉”这几句话中看出。

正确理解“有所待”和“恶乎待”的含义是正确理解逍遥游含义的关键(前人大多认为郭象所提取的“有待”与“无待”两个概念是《逍遥游》的思想核心,并以“有待”和“无待”两个核心概念来把握该篇的篇旨),也是正确把握这四种人生境界之间关系的关键。如果把“待”看成是“凭借、依靠”的话,独立来看,“犹有所待者”和“彼且恶乎待哉”可以说是递进关系——无所凭借当然比有所凭借境界高,可是整体来看,那上面所提到的几句话就无法统一在一起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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