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通常所理解的想象不同,拉康主要强调了想象的迷惑性特征(Verblendungscharakter)。在其中,人的欲求、渴望和激情起着重要的作用,使得人们无法完全摆脱想象世界空间。这些欲求、渴望和激情无需与现实实在有直接的关联。作为一种话语实体,只有通过符号秩序与想象力,人们才能与现实世界建立起一种断裂式的关系。通过这种方式,人们才可能尝试着摆脱想象世界的束缚。正如坎普(Kamper)也曾指出,“想象世界,是社会发展的结果,其表达的是一个内在的空间世界。它具有强烈的封闭性、内在固有性。而人的幻想力、想象力则是冲出这一封闭空间,穿越时间的枷锁的唯一可能,毕竟诸如幻想或想象力本身是非连续性的、超时空经验的。”[10]想象世界的这种强行特性划定了人类生活空间的界限,勾勒了人类未来发展的可能。尽管这种强行性只是构成想象世界的一部分,但要去弄清想象力的强行性特点是如此的重要,因为它可以标明形象知识的多样性和文化矛盾性。
想象力具有很强的演述力量。这种力量生产了社会文化行动,并对其进行表演。想象力促成想象世界(充满了回忆图像、过去的图像和未来的图像)的构造。利用模仿性动作,形象的图像性质可以被我们捕捉。在对图像特质的生产中,图像得以在想象世界中身体化。作为内在精神世界的一部分,他们又指示着外部世界。哪些图像、哪些结构、哪些模型可以成为想象世界的一部分,取决于各个方面的因素。在这些图像中,当前世界和不在场的世界存在着理也理不清的交织缠绕。从想象世界涌现的图像,被想象力转化到新的情境中。图像网络得以扩展,由此我们改变着世界,也由此形成了我们的世界观。
想象力的演述性使得社会性图像在想象世界中占据着中心地位[11]。因此,社会关系中的权力结构,以及社会结构,也再现于其中。而这一过程的发生,大部分都可追溯到人的童年时期,产生于人的潜意识中。在童年时期,人们已经习得并掌握了社会的构成和组织。这种早期获得的视觉体验与形成性图像,对人们视觉化地理解世界,扮演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对社会行动的综合性洞察,实际上源于受个人影响而获得的具有历史性和文化性的图式。同时,人的内在精神形象在所有的人类洞察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我们观看到一种社会行动,并将它与我们的知觉性洞察关联起来。最终,这些行动对我们变得越来越重要。如果有他人的行动直接指向于我们,那么从中会产生一种关系连接的冲动,并等待着我们去回应。在不同社会情景中,都将形成某种关系,因为在其中我们想象力的原始图像构成了重要前提。当我们进入到一种社会行动情景当中,即使我们会对它进行回应,但我们并不会完全按照社会情景所期待的那样行事,而是对其进行修正,抑或作出相反的行为。由于我们行动是相似的模仿,因此它缺乏伸展性,但却同时具有很强的同步生成性。当我们完全浸入到一种行动中,我们便会深入洞察到他人的行动,并且模仿性地行为。
七、展望
人的形象是不能被简化的。它的存在是因为我们需要对自身进行述说,并必须发展出与他人的某种相似性,获得归属感。人的形象是复杂的人类过程的最终结果,在其中,社会权力结构和文化力量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正是由于人类形象的图像特质,它将复杂的人类进行浓缩,将存在于世界(在世界中)的人类有选择性地简化成特定的特征,而非构建一个完整的关于人的形象。
这一形象近乎于隐匿的人(homo absconditus),以至于人类自身也无法完全地理解自我。所以在“十诫”当中,上帝说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类比到今天,我们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形像是完完全全对某人的炮制。图像和想象力对我们构建与世界的关系、与他人的关系,以及与我们自身的关系都具有重要意义。我们也需要图像批判,这样才能使我们逃脱图像解释的力量,特别是人的图像的力量。对教育实践而言,对一个儿童和青少年图像的批判是十分必要的。这种批判同样适用于教学话语中生成的观念和图像的批判。如果我们已经意识到了图像和想象力在儿童教养、教育和社会化过程当中的重要性,那么就要求我们自身从与儿童青少年、与世界、与我们自身的关系当中解放出来。
参考文献:
[1] UNESCO-Kommission Deutschland. Memorandum zum Post- 2015-Prozess [EB/OL]. [2014-10-21].http://unesco.de/infothek/ dokumente/erklaerungen-duk/sdg-memorandum.html.
[2] Gebauer G, Wulf C. Mimesis: Kunst, Kultur, Gesellschaft [M]. Reinbek: Rowohlt, 1998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