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尤多拉.韦尔蒂《失败的战争》的复调特征(3)

　　此外,巴赫金在《托斯罗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指出对话的两种基本形式:“大型对话”和“微型对话”。在他看来,整个小说是一种“大型对话”,各种思想意识形态之间的相互对话。此外,对话还继续向小说内部深入,渗入小说的每一句话,使之成为“双声语”,这就是“微型对话”,它是“大型对话”的基础。
　　大型对话包括两层:一层是作品中反映出来的生活中人类思想的对话以及社会思想的对立交锋;另外一层是指作者和主人公的对话关系。本文将主要用大型对话的第一层定义来分析沃恩家族失败的外因。小说中一共出现了两批“外来者”,相对于美洲大陆的主人印第安人来说,柏纳村的开创者沃恩老外公以及让佛先生的祖先是第一批“外来者”,而相对于他们,斯托瓦尔家族是第二批“外来者”。在两批外来者与原居民的对话和较量中,都以原居民的失败而告终。在沃恩亲人对家族史的言说中,失败的印第安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为自己的失败解释、也没有向对手发出抗议。而第二批外来者斯托瓦尔家族的到来使原居民沃恩家族由盛变衰,外来者斯托瓦尔们迅速致富,这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正处于从农业社会向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过度时期的社会现实。同时也揭示了南方社会由盛至衰的原因:当先进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去冲击落后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时,落后的一方总摆脱不了失败的命运。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按巴赫金的说法,双声语是一种对话,他将其称为微型对话。微型对话,用巴赫金的话说,“无论是一个人嘴上的话移到另一个人嘴上,而潜台词变了,还是一张嘴融合了两个人的话,它们的共同特点都是一句话具有双重的指向——即针对言语的内容而发(同一般语言一致),又针对另一个语言(他人话语)而发”它的本质就是“两种意识、两种观点、两种评价在一个意识和语言的每一个成分中的交锋和交错。”《失败的战争》的标题就是一个典型的双声语现象。小说用 Losing Battles 作标题,一方面旨在表明文本描述的将是沃恩家族无数失败的或正在失败的斗争;另一方面暗示着文本承载的多重深刻的象征意义。故事的开头众亲友就在讨论主人公杰克一场失败的官司,杰克的失败缘于他的愚昧无知,毫无法律观念。杰克个人的失败是整个沃恩家族失败的缩影,沃恩家族失败的深层原因是受狭隘的家族势力思想观念的束缚。根植于土地的南方人过着一种比较简单、固定、重复的生活,由此形成了狭隘的社区和家族观念。沃恩家族的失败是一场悲剧,是历史和观念造成的。与新兴资产阶级生产、生活方式相比,农业社会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落后,思想观念愚昧保守。沃恩家族承袭传统,固守农业社会生产和生活方式。在与新兴社会各层面的交锋中,必然处处被动,失败的结局不言而喻。
　　
　　三.摆脱历史阴影,面对新的世界
　　
　　在《失败的战争》中,韦尔蒂不仅仅向读者展示了美国南方社会特定历史时期的巨大变革,而且还努力思考变革的内因和外因,积极为南方农村寻找出路。韦尔蒂不仅关注南方社会的弊病,同时也关注以朱丽老教师、格罗利亚、穆德法官等等为代表的新一代南方人是如何摆脱过去的历史阴影重新面对已经改变的世界。她塑造了新一代南方人形象——他们积极地追求自由、独立精神,重视个人价值的体现。朱丽老教师一辈子从事教师职业,一生都在与愚昧落后的思想做斗争。受她的影响,她的学生格罗利亚,穆德法官和沃恩家族的小儿子沃恩等等具有现代思想的新一代南方青年的自我意识正在逐步觉醒,他们崇尚知识相信科学,渐渐走出旧南方的历史阴影,勇敢面对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的新世界。
　　受他们的影响,老一代南方人的思想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以沃恩家族为代表的老一代南方人正在逐步解放思想。“单一的声音什么也结束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两个声音则是生命的最低条件,生存的最低条件”。 他们积极地与“外来者”和他们的“敌人”进行交流、对话,从而摆脱旧南方文化传统的桎梏,融入发生巨大变化的新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