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原5A+原19A)、7C(原18A)、8C(原52A)、9C(原75A)、10(原80A)。1956年再裁撤两个军。原5A和19A并编的4C并入新成立的预备部队训练司令部。所辖各师改编为有官无兵的预备师。原18A改番号的7C,也以不在美国军援帐上,而被撤销。92著名的18A竟未列入美国军援帐上!最后只剩下六个军。除52A与75A外,其余50A、67A、80A、87A都是戡乱末期新建。在原来十二个军中,陈诚系占七个(6A,18A,19A,50A,5dA,67A,75A),被裁撤四个。源于北洋军浙军的75A历史悠久,只保留军部,其起家的6D未获保留。裁撤有名有历史的18A和54A,留下新建没历史的50A和67A,也算是军的「去大陆化」。非陈诚系的五个(6A,52A,80A,87A,96A)裁掉二个。其中5A早非原貌,96A可算北洋军旧部。撤台初期,所有部队来台,都受台湾防卫司令孙立人的指挥,好似孙的天下,但孙立人的顶头上司是东南军政长官陈诚。来台部队长多少都曾忍受过陈孙二人的对待,连尚未复职的蒋总统都不例外93。蒋总统复职后对孙立人有戒心,对陈诚何尝没有戒心?94最后的六个军,三个还是与陈诚有渊源,1956年后师又恢复为战略单位,军仅负责作战指挥,不再负勤务支持之责,也不再辖有建制之师。抗战以来军与师的基本关系改变,由「建制」改为「编配」。以军为中心的陆军派系也告终结。
玖、结论
本文讲述了陆军在撤台前后军师裁并的故事;在这大历史的洪流中,大陆来台各军官兵,泰半是冒死逃难,间有被胁迫及被骗者。前有大海后有追兵,能够来台者,大多仅以身免,狼狈不堪。来台后,又颠沛流离,前途茫茫。政府整编,留在正规单位服务的五十万陆军,由于蒋中正总统不肯像南韩一样,将指挥权交给美军,日子甚为清苦(而南韩军人有美国补贴待遇高,职业军官成为菁英集团,反而时常干政)。其它编余的,不论是在干部师,干训班,军官战斗团,或预备师,都是以官代兵,在拥挤的营房中,将就着过日子。编余官兵被当作人球,由这个单位踢到那个单位。被刷下来的,及不想再干的,只有自谋生活,创造出台湾特有的北方饮食文化(如烧饼油条,永和豆浆)。情况最隆的,忠贞受到怀疑,蒙受不白之冤。事实上国军《戡乱》第九册(226-254页)所载之共谍人数,后证明确为共谍者,将级军官不过十人,原居要职者更寥寥无几。像被枪决的32A兼军长李玉堂已被平反,被枪决的前87A军长段澐和孙立人案涉案将领都不在共谍名单之内。
从组织革新来看,这是陆军的组织改造。「汰弱(无实力)留强(有实力)」是裁并的基本原则。陆军裁并可分为两大阶段;以1950年韩战爆发及美国军援恢复为分界。之前的标准没有客观化和数字化,之后的裁并,陆军颁布几种客观标准,作为评估各个军师和裁并的依据。这些客观标准,在评估过程中,的确认眞运用。但不论是哪一阶段,运用何种标准,最后都免不了被这场整编游戏中的参与者的互动所干扰。实力坚强,人员充实的部队未必被保留,反之亦然。汉人社
会差序关系的情感,扮演积极的角色。陆军中指挥层级系统并不严格,越级报告,直通层峰的例子,不甚枚举。
从孙立人建立客观标准裁撤军师的例子;在汉人社会中,由于差序格局和其它文化因素,理想化的客观评估,实在是缺乏文化上的镶嵌。军队的团队精神是靠传统,部队老番号是军队文化的珍贵遗产。用部队一时的比赛成绩来决定一个历史性部队的永久命运,方法过于简略。看到现在大学进行的各种客观评估,不过是权力支配者,利用其权力,进行维护其地位的政治手段而已95。所有组织改造或革新,都是基于维持对组织原有的支配。组织改造常以客观标准来订定,如利润率、股票市值、人力成本(如国军人事费)、生产效率、个人成绩(如专任教师每人年英文期刊平均值)等。这些客观标准都是表面的规范价值。从企业的并购、投机性的扩张、关厂、机关简并和裁员,各种组织革新,都各有其合理化的客观标准或准绳。使用不同的表面价值和其「操作化」的客观标准,除组织改革的原来目的外,还合理化当权者者对组织的支配。孙立人也好,蒋中正总统也好,保守的陆军势力也好,笔者均如是观。权力支配者改变了,客观标准也随之改变。近十年来国军的「精实案」(在陆军为改旅为战略单位)和精进案(进一步减员和军种总部缩编)也看得出,当国防部长或参谋总长换人,军事改革的进程不也随着变化了吗?
作者附志:
感谢刘熙明教授阅读初稿和指正。又刊于第十一期拙著<寻找消失的番号>第9页所载l69师戡乱时隶属N6A一节,查此169师系交警改编,组建于1947年中,见郑洞国回忆录《我的戎马生涯》453页。原169师缩编为整169旅,1947年初隶属整26师,二者无渊源。第14页N3D(改32D)应为裁撤,第15页15行N34D,改番号为32D,原文误为12D (拨第3军)。末行中央系裁撤之32D与第16页西北军裁撤之32D为同一师,原为西北军,隶中央系26军。
(以上论述纯系作者个人之见解,非代表国防部之立场)
1 S.Robbins,Organizational Theory.3rd Ed.Englewood Cliffs,NJ:Prentice-Hall,1990:385. H.Weinstein & M.Liebman,“Corporate Scale Down:What Comes Next?”HR Magazine(8/1991):36.
2 A.DuBrin & R.Ireland,Management & Organization.2nd Ed.Cicinati,OH:South-Western,1993,p.590.
3 「汰弱留强原则」语出民40.927陆总孙总司令立人主持之「陆军总部整编会议」纪录,见「陆军军师整编案㈢」pp 211-16。国军档案583.2/7421.2。
4 黄仁宇,《地北天南叙古今》。124页(台北:时报文化,1991)。黄是军校十六期毕业。
5 蒋总统1949.1.2l发表下野文告「由李副总统代行总统职权」,既非「辞职」,李宗仁「代行」也非「继任」,预留1950.3.1「复行视事」之伏笔。见唐德刚撰《李宗仁回忆录》894-7页,1986。
6 同前注927页顾祝同听命于蒋,又932-5页参谋本部江防布署汤恩伯抗命只听命于蒋。
7 俞济时(1904-90),黄埔一期,北伐时总管军需的俞飞鹏之侄。抗战时曾任74A军长、侍卫长、集团军总司令。1945.12-1948.1任总统府参军处军务局长授上将衔(上将待遇)。1948.1军务局改制,长三局、二局,至1952.4辞职止。见俞济时自传,《八十虚度追忆》(国防部史编局,1983),于祥鳞,「俞济时将军小传」《传记文学》334(1990.3):73-74。又容鉴光自刊黄埔军校第一期同学录,注记俞济时为蒋经国表兄。由档案签章来看,俞的签呈甚多由高参周菊村(长沙人,军校十期陆大十九期)拟稿,有时由王东原呈报。王是总裁办公室组长,王是安徽人,保定八期毕业与陈诚同期,曾长73A,中央训练团教育长,及湖北湖南两省主席,见《传记文学》396(1995.5)「民国人物小传」,135-6页。
8 刘凤翰,抗战后的剿共与整军,《国父建党革命一百周年学术讨论集》第三册,582-619页(台北:近代中国,1995)。国防部史政编译局,《国民革命军建军史第三部:抗战与戡乱》,民82,页266,268。
9 「陆军步兵部队编制概况一览表」,「国军部队整编案㈢」,国军档案570.3/6015.4,徐蚌会战国军半数师人数只有6-7千人,半数尚不足6千人,见《戡乱》第四册,77-78页。
10 闻名全国的新一军(N1A),新六军(N6A)都改为不知名的番号。如N1A=80A,N3A=83A,N6A=89A,N7A(由新一军最著名的N38D扩编)=102A,N8A=103A,N22D=240D,N30D=249D,N38=253D 。不过国军正式战史上还是使用旧番号,以免读者混乱,只是在注中说明。国军高层更换具有历史意义,对部队凝聚力有重要性的部队番号,只计较于表面的「数字理性」,不合军事常理,政治目的不明。见国防部史编局,《国民革命军战役史第五部:戡乱》,(以下简称《戡乱》)第三篇第二章表六,「东北地区国军指挥系统表」,1989(民78)。
11 207D是整编师有三旅九团,一旅算一个师,后建6A,由207D师长任军长,只辖一个207D。见《戡乱》「东北地区国军指挥系统表」(民37.10)并无6A番号。见《罗友伦先生访问纪录》。
12 《辽渖战役亲历记》(北京:中国文史,1985)记载东北国军14个军44个师,这包含葫芦岛撤出的4个军13个师,14万人(含营口转来的52A两个师)。
13 层峰彻查52A未有足够船只撤退。刘玉章军长和海军对撤出人数的见证不同。刘玉章《戎马五十年》(自刊1975)和2D团长张晴光《血战余生》(台北:台湾商务,1985)只提到一艘中字号(LST)和一艘小轮船,2D无船可撤,海军的报告运输船只则有中字号六艘,联字号(LSI)一艘,商轮五艘撤运52A。见《戡乱战史㈤:东北地区作战(下)》(国防部史编局,1980),447-8页,和「营口作战案」,国军档案543.6/9960。大陆文献指出全歼2D,25D一个团及52A人力输送团,见曹剑浪《国民党军简史》(解放军出版社,2004),页1311-4及姜克夫《民国军事史略稿》四卷下,604页(北京:中华书局,1995)。
14 第二章三节表一,时东北预定新建的N3A,N5A,N7A在该表人员数空白,但华北应没有兵力大增。
15 李宗仁出席国防部江防会议所亲见,《李宗仁回忆录》,932-35页。
16 南京军区编,《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战史》(以下简称《三野战史》),369-70页(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6)。
17 见《石觉先生访问纪录》208页(中研院近史所,1986)。
18 依据《戡乱》,第四篇第二章插表九,「淞沪国军撤运人数及船只分配一览表」大小船只14艘。一艘数千吨的轮船安排载运5000-7500人。一艘LST安排载运2700-3200人,还要载运车辆。
19 阙汉骞,戎马关山话当年,原载《中外杂志》34卷,转载于赵雍之(编),《戎马关山话当年—陆军第五十四军史略》,355-75页(台北:自刊,1997)。54A正式报告来台人数是6700余人,其余「伫立码头万头攒动情景至为凄惨。」见「陆军各单位转进台湾经过报告书㈠」国军档案543.4/7421。
20 张晴光,《血战余生》。52A排长郭宗富(52A296D师长刘梓皋之表弟)访问纪录,在陈鸿献等,<陆军军官学校第四军官训练班官生访问纪录>,498页(国防部史政编译室,2003)。52A在「陆军各单位转进来台湾经过报告书㈠」正式报告只说2D来台1/3,25D只有二千人,296D来台人数未提。
21 12A,52A,54A,75A共4个军11个师在《三野战史》中算是漏网之鱼。
22 江西省主席方天帮忙见廖汀,《力挽狂澜的勇者—胡琏传》,96页(台北:近代中国,1989)。新编练军人枪两缺,见黄杰的第五编练司令部38年3月下旬报告,所辖三个军(14A,100A,102A)九个师只有九门野炮,53门六○迫击炮。见「国军部队整编案㈡」国军档案570.3/6015.4。
23 平均一人得14块银元,当时汇率银元一元合港币9元。而上校月薪合港币2元。不过这笔钱尚无着落,见国防部第一(人事)厅长毛景彪呈军务局长俞济时的长篇报告,见「国军部队整编案㈡」。
24 大陆来台外省第一代都熟知「五毒」之名。抗战后整军,编余军官编入「军官总队」,无所事事,到处陈情。「军官总」被视为当时「五毒」之一。其余是「立法委」员,「国大代」表,「学生从」军(青年军复员学生要安排就学就业,也成特权 ),和「新闻记」者。见网站:202.108.249.200
25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八军军史》11页(史政处,1998)。胡琏对部队兵源常「多动脑筋」自求多福。《戡乱》少有胡琏部队阵亡人数,共俘不后送,直接拨入,强征「散兵游勇,或游手好闲、流亡逃难的青年壮丁」(见《力挽狂澜的勇者—胡琏传》,64-66页)。胡琏也超额征兵,他的第二编练司令部原有三军六师,二师还是有官无兵的干部师,国防部因经费裁减为二军五师,胡琏要求六师,国防部不准。 1949.7.22胡琏直接电请总统府军务局长俞济时,申诉说「10A之三师在东剿匪战绩卓著」。军务局长俞济时签报「部队长不遵照国防部规定整编,致国防部核定人数与部队人数不符。本电所称固有理由,而国防部则有整个计划。」交总长顾祝同驳回。见「胡琏部队整编案」「国军部队整编案㈢」国军档案570.3/6015.4)。不过12GA自筹军饷。又得江西省主席方天同意,以江西保安团组13D,交警总队组 43D,还是把九个师带出来,自建一19A,并在金门与舟山防卫中起了关键作用。
26 《力挽狂澜的勇者—胡琏传》,97页。
27 七干山东流亡广州学生由澎防部司令山东人李振清接运来澎。驻澎湖39D(师长韩凤仪,重建自西北军40A干部)强征他们当兵。学生开始不从,导致校长张敏之和邹鉴及五位领头学生被枪决。是为白色恐怖时期的「澎湖案」,见王记葳,那一段山河变色的日子,清华大学网络文教基金会,
//vm.rdb.nthu.edu.tw/Taiwan/34。李振清在王全吉笔记的口述回忆录《李振清将军行述》(149-50页,吴延环等刊印,1977)中写道「最使我伤心的是,?指望他们成为?青年干部,却由于少数干部思想之偏差,假借肃奸之名,瞒着我做了许多失当的措施,牺牲了许多可爱的青年。」西北军特色是官兵同甘共苦,十分团结,李振清希望同乡青年当兵,但手段不是那么残酷。由于知识青年的比例高,39D在台澎(不合金马)30个师中官兵素质评鉴(民40.11.22)排名第一。见「陆军军师整编案㈢」。39D即后来的257D嘉义大林军魂部队。这些学生之中好几位后来投考复校的陆军官校第二十四、五期,升到将军的有十分之一,包括前联勤总司令王文燮。
28 比对《戡乱》不同时期国军战斗序列,及「入闽部队及交警总队整编」,见「国军部队整编案㈡」。
29 周碞浙江人,保定三期,浙军出身,75A第一任军长,26GA总司令,绥靖区司令。就任之前是京沪警备副总司令(总司令汤恩伯)(见国防部史编局「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七十五军军史」「周碞传略」。《戡乱》第七册73页作周「磊」,误。
30 毛人凤1949.7.10致军务局俞济时转总统[已下野],见「暂编第一军编成情形」见「国军部队整编案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