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古今中外有很多人在他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但在文学史上依然永垂不朽。请看以下这张表格:
姓名 贾谊 谢朓 王融 王勃 李贺 王令 张孝祥 徐祯卿 宗臣 夏完淳 纳兰性德 黄仲则 苏曼殊 徐志摩 刘梦苇 朱湘 梁遇春 生卒年 前200-前168 464-499 467-493 650-676 790-816 1032-1059 1132-1169 1479-1511 1525-1560 1631-1647 1655-1685 1749-1783 1884-1918 1897-1931 1900-1926 1904-1933 1906-1932 寿命 33岁 36岁 27岁 27岁 27岁 28岁 38岁 33岁 36岁 17岁 31岁 35岁 35岁 35岁 27岁 30岁 27岁 姓名 顾城 骆一禾 海子 戈麦 彭斯 诺瓦利斯 拜伦 雪莱 济慈 普希金 莱蒙托夫 裴多菲 兰波 马雅可夫斯基 叶赛宁 金子美玲 生卒年 1956-1993 1961-1989 1964-1989 1967-1991 1759-1796 1772-1801 1788-1824 1792-1822 1795-1821 1799-1837 1814-1841 1823-1849 1854-1891 1893-1930 1895-1925 1903-1930 寿命 38岁 29岁 26岁 25岁 38岁 30岁 37岁 31岁 27岁 39岁 28岁 27岁 38岁 38岁 31岁 28岁 生命不有,但是他们在文学史上熠熠生辉。王勃跟雪莱连死亡方式都是那么相似:雪莱和一位朋友开着他的游艇去迎接拜伦,返航途:
他的一切并没有消失,只是经历过海的的变异,已变的丰富而神气。
——英 雪莱《暴风雨》片段
我们也可以借用这三行诗句对王勃说,你的一切并没有消失,只是经历过海的变异已变的丰富而神奇。
另外我们还可以借用济慈墓碑上的话: 此地长眠者,声明水上书。
人生不过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水上,无论你怎样用心着力,也无论你怎样漫不经心,随着迢迢远去的水流,我们的名字逐渐黯淡,乃至最终消散化为无形。
类似王勃这样的诗人,其生命虽短,但声名恒昌。生命不论短暂或长久,只愿如夏花般灿烂,如流水般流转,足矣!
七 为国家、民族英勇就义
还有一种人是为国家、为民族而英勇就义的,比如岳飞、文天祥等。
岳飞并不能完全地算是文人,他是南宋的军事家,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民族英雄。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廿九日(1142年1月27日),宋高宗下达命令,岳飞特赐死,张宪、岳云并依军法施行,令杨沂中监斩,仍多差兵将防护。十二月二十九日,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毒死于临安大理寺狱中,时年39岁。
岳飞的供状上只留下八个绝笔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飞在出师北伐、壮志未酬的悲愤心情下,曾经写下的千古绝唱《满江红》至今仍是令人士气振奋的佳作: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虽然被杀害了,但他的业绩不可磨灭。岳飞表达了被侵犯民族的要求,坚持崇高的民族气节,坚持了抗金的正义斗争,为汉民族的文明绵延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岳飞联合抗金军民一道,保住了南宋的半壁河山,使南中国人民免遭金人的蹂躏,从而保住了高度发展的中国经济和文化并使之得以继续向前发展。这不足以令我们尊敬吗?
宋末的文天祥也是一个杰出的民族英雄。他本来是文官,为了反对异族侵略,拿出自己的家产,召募起3万壮士组建义军。在南宋危亡之际,即使南宋统治者投降了元军,文天祥仍然坚持抗战,不幸兵败被俘。在狱中他备尝艰苦,断然拒绝元人的诱惑与招降,至死不屈,最终英勇就义。
文天祥的作品风格慷慨激昂,苍凉悲壮,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反映了他坚贞的民族气节和顽强的战斗精神。其中最为我们所熟知的便是那首《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里面我们需要思考一下:像岳飞、文天祥等这些志士仁人,他们是否死得其所呢? 关于此问题会有一些大相径庭的意见。持反面意见的人认为:岳飞、文天祥进无以效成劳于国,而退不自保其身。这些人在现实中未能完全的收复中原,而自身又遭非命的悲剧命运。于国未恢复中原、扭转政局;于己又未能保全自身,缓图再起。壮志未酬,反过来说就是功业不就。从这一方面来说,他们的死于他们自身和政治意义上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志士仁人最大的历史价值绝不仅仅停留在自身和自己所处的短暂的时代里。从正面来看,岳飞、文天祥等人所表现出的是华夏汉族人民的精神象征。回首中华民族的数千年发展历程,不难发现其之所以能不断地向前发展而历千年而不衰,正恰恰是因为千百年来有
许许多多像岳飞、文天祥的这么一类人,这一类可以称得上是民族“脊梁”的人。他们在不屈地斗争中所表现出来的为真理、为正义之事业而奋斗精神以及舍生取义的爱国精神,反映了中华民族的共同文化取向和价值取向,这是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千百年来,他们的精神已经融入到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的民族精神之中,并业已固化为民族精神的固有要义之一,更是成为指导一代代爱国志士为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精神源泉。这一种精神源泉自他们之后就已经成为一种对他人具有指导意义的现实价值。
跟文天祥同榜的进士谢枋得在抗击蒙(元)失败之后一直避居山中,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谢枋得被迫送往大都(今北京)授官。其临行作诗告别亲友,并自比以伯夷、文天祥:
云中松柏愈青青,扶植纲常在此行。天下岂无龚胜洁,人间何独伯夷清。 义高便觉生堪舍,礼重方知死甚轻。南八男儿终不辱,皇天上帝眼分明。 最后谢枋得到大都后绝食而死,这不是以文天祥为榜样吗?
明代的兵部尚书于谦,其家中一直挂有文天祥的画像,即悬于坐位旁,并亲自写下了像赞,表现出对文天祥的无比的敬仰:
呜呼文山,遭宋之季。殉国忘身,舍生取义。气吞寰宇,诚感天地。陵谷变迁,世殊事异。坐卧小阁,困于羁系。正色直辞,久而愈厉。难欺者心,可畏者天。宁正而毙,弗苟而全。再向南拜,含笑九泉。孤忠大节,万古攸传。我瞻遗像,清风凛然。
八 死亡的文学主题
前面数块内容谈及了中国古代文人的几种非正常死亡。那么中国古代文人之于死亡的意识在唐诗宋词等文学中是怎么体现的呢?
死亡主题入诗的历史土壤主要有二。 文的觉醒和人的觉醒
随着人的自我觉醒和理性觉醒,人类对内发现了自我和心灵,对外则发现了宇宙和自然,个体生命的有限与宇宙时空的无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它刺激着思想者并促使他们不断追索生命的价值,寻找增加生命价值的方式。
天灾人祸对士人心灵的影响
这些人祸在历史中比比皆是:安史之乱、南北朝及五代十国的朝代频繁更替、北宋京都的南迁(靖康之耻)等等。争权夺利的战争造成了频繁而规模宏大的死亡。而诸如瘟疫、洪水等频繁不断的自然灾害又以致人非正常的死亡的结果而使人有人生无常、如履薄冰的强烈印象。
这两类影响都具有对文人有关死亡的思考。
同时,文人对死亡又往往怀着超脱的态度。这种态度又有着两个层面的表达。 在行为方面,士人一方面寄托于药和酒,求仙炼丹,另一方面又会放浪形骸于山林田园之中,以放达的行为与现实人生悲剧相对抗。
在精神方面,士人会寻求儒释道三教的内涵并寻求适应于自我的人生态度。例如儒教的“三不朽”思想(要求士人立德、立功、立言)、道教的仙化观念(羽化登仙、延长生命)及佛教的寄托思想(将精神寄托于彼岸世界)。
这种生命意识会在两个方面上表现在文人的诗歌创作中:对疾病痛苦的无助和对生命短暂的无奈。其中对疾病痛苦的无助主要表现在生命与疾患的关系上,它从病理学的角度来叹息生命的不可强求。而对生命短暂的无奈主要表现在生命与宇宙的关系上,它从社会学角度阐释命运的不可逆转。
人的生命是短暂的,更不必说在医疗条件欠佳的古代更是如此。在医药不发达的时代,会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唐 杜甫《曲江二首》选段)这样对高寿的向往。在先秦的诸子眼中,关于人生短暂的思想已经非常鲜明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论语?子罕》选段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庄子?知北游》选段
人之观物重在对比,死生寿夭,众生相同,而日月河山却是千古永恒,这就引起了古人的无限感伤。因而我们能读到大量的自然与人生长短不定的感慨: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唐 刘希夷《代悲白头吟》选段
圣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唐 李白《拟古》选段
像所有不断普通人一样,文人对死亡也有一种恐惧意识。
我们一般人对于“死”的最常见的感情就是恐惧,而此种感情对于多愁善感的文人来说表现得尤为明显。我们可以以聪慧敏锐、多愁善感、有着比常人更为深重的生命紧迫感的晏殊来作以说明。
晏殊著有《珠玉词》合集,他的《珠玉词》共一百三十多首,按照内容大致可分为感悟忧时、伤离怨别、宴饮祝寿等几类,其中绝大部分作品都程度不同而又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他的生命意识。有对人生无常、生命短促的深刻感受的,有对生命意义的高度关切,有对个体生存的强烈渴望,也有对死亡的本能恐惧与精神超越。
晏殊对生命流逝和对死亡的敏感在他感物忧时的作品中有最为充分的表现。比如词人对时间的深刻体悟及对生命流逝的敏感,词人对岁月不居、生命陵替的哀伤在作品中有过多次表现:
春花秋草。只是催人老。总把千山眉黛扫。未抵别愁多少。 劝君绿酒金杯。莫嫌丝管声催。兔走乌飞不住,人生几度三台。
——宋 晏殊《清平乐》
春来秋去。往事知何处。燕子归飞兰泣露。光景千留不住。 酒阑人散忡忡。闲阶独倚梧桐。记得去年今日,依前黄叶西风。
——宋 晏殊《清平乐》
樱桃谢了梨花发,红白相催。燕子归来。几处风帘绣户开。 人生乐事知多少,且酌金杯。管咽弦哀。慢引萧娘舞袖回。
——宋 晏殊《采桑子》
晏殊的死亡意识在他的词里面主要表现在落花词与祝寿词中。 落花词
花是青春、生命的象征,而花之飘落凋零则意味着生命的逝去、死亡的贲临。尽管落英缤纷,场景煞是美丽,但落花后便是花枝的凋零,因此落花意象透露的正是晏殊的死亡意识:
帘幕风轻双语燕。午醉醒来,柳絮飞撩乱。心事一春犹未见。余花落尽青苔院。 百尺朱楼闲倚遍。薄雨浓云,抵死遮人面。消息未知归早晚。斜阳只送平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