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即“物的异化”。这个规定是表示,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产品处于异己的对
象性关系之中:工人生产的对象越多,他能占有的对象的就越少,并越是受其对
象(即产品)的奴役和统治。(b)劳动活动本身的异化,即“活动着的异化”或
“自我异化”。这个规定是表示,劳动活动本 身对劳动者来说变成了某种外在的、异己的东西 :它不是劳动者的自我活动,
而是否定劳动者的东西,是使劳动者感到不幸的东西,是使劳动者的肉体和精神
遭受折磨和摧残的东西。(c)人同自己类本质的异化关系。马克思借用费尔巴哈
的术语说,人是类存在物,人正是通过对对象世界的改造,才实际地确证自己是
类存在物。换句话说,这种生产活动乃是人的能动的、类的生活。但是,在资本
主义私有制的劳动中,人的活动被贬低为维持个人的动物生存的手段,从而使人
的类本质成为与人的存在相对立的东西。(d)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系的异化。这是
上一个规定的直接结果:既然认从自己本身的类本质中异化出去并与自己的本质
想疏远,那么他也就必然与其他人相分离并处于敌对的对立中,正像其他人也与
他相疏远、相对立一样。正是这一规定,在表现人同自身的异化关系时,表现着
人与他人的异化关系;而这种关系又意味着引起一切人适应其阶级利益的冲突和
对立。
按照异化劳动的概念,国民经济学虽然表面上以劳动为出发点,但却“没有给
劳动者提供任何东西,而是给私有财产提供了一切”。国民经济学以之作为前提
的劳动是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的,但私有财产绝不是什么“最自然”的东西;恰恰
相反,这种劳动毋宁说是抽象的、片面的、颠倒的和反自然的,是异化劳动。因
此,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的国民经济学,具有“敌视人的性质”,它在承认劳动、
承认人的假相下面,对劳动和人进行了彻底的否定。这一立场是马克思进行政治
经济学批判的一个重要的出发点。尽管马克思仍然大量使用费尔巴哈的术语,但
是当马克思把私有财产即劳动的异化理解为宗教异化的现实基础,理解为国家、
法、意识形态等等异化的现实基础时,马克思却比费尔巴哈更为深入地思考了世
俗基础本身的矛盾。
(2)人的本质:劳动的对象化过程。在马克思看来,如果异化世界的本质不
过是人的本质的否定的形式,那么,人的本质之积极的、肯定的形式就是自由自觉的劳动。人作为类存在物的普遍性,在其创造活动中表现出来,因为正是在对自然界的加工过程中,在创造性的改造对象世界的过程中,人把自己的生命力对象化,并通过参加人们的共同事业而确证自己是自觉的类存在物。
作为人的本质,“自由自觉的活动”似乎具有某种共设的意味,但马克思并没有抽象地假定一种人的形而上学的本质。相反,马克思所掌握的辩证法就在于,从劳动之异化的、否定的形式中,去发现和把握它的积极的、肯定的和原初的形式,换句话说,在现存的异化世界中去批判地理解它的发展环节。因此,马克思指出,无论在怎样的条件下,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都是绝对必要的,而工业的历史及其对象性的存在,最明确不过地表现着人的本质力量。(这里的所谓“工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工业,而是指人与自然界之间的“现实的、历史的关系”。)尽管工业直接完成着人的非人化,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形式,但它同时是以感性的、对象的形式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本质力量。换句话说,虽然在私有财产的形式下,工业的一切成就乃是压迫人、奴役人的力量,但它并不是与人无关的力量,而是人自身的本质力量,并因而同时也是人从那种奴役和压迫中中解放出来的现实力量。
因此,如果把工业看作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打开了的书本”、看作是“感性的人的心理学”,那么自然界的属人的本质或人的自然的本质,也就不难理解了。简言之,在马克思看来,人与自然的现实的、历史的统一,只有在对象化的劳动过程中,才能得到具体的和合理的理解。按照这种观点,在人类历史中形成的自然界、通过工业而形成的自然界,才是“真正的、人本学的自然界”,即“人的现实的自然界”。不难看出,这种观点已经蕴含着马克思与费尔巴哈的原则分歧,并包含着否定费尔巴哈的基本理由。尽管在《手稿》中马克思的这些观点还是较为粗浅和零散的,然而在行将到来的理论变革中,这些思想却表明是最具发展潜力的。
(3)自我异化的扬弃:共产主义。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是从人的异化的极端形式导向自身复归的历史阶段,对于这种辩证发展的理解,决定了马克思对当时流行的粗陋的共产主义和改良的社会主义空想的批判态度。马克思认为,改良的方案之所以是空想,就因为它们试图通过毫不触动私有制本身的方法来解决资本主义制度的固有矛盾。与此相反,马克思把共产主义理解为私有财产的否定,理解为彻底废除私有制,并代之以把人的世界而不是物的世界作为生产目的的社会形态。因此,这种共产主义不仅是经济制度的全面变革,而且是新的社会关系的建立,这种社会关系通过扬弃一切异化形式而使人得到彻底的解放,并展现出人的全面发展的新阶段。
但是,这个解放决不是历史的简单中断,相反,“自我异化的扬弃和自我异化走的是一条道路”。换句话说,产生异化的社会关系本身包含着它的否定性的环节,发展着扬弃异化的条件。因此,这种共产主义不妥协地同一切浪漫主义的幻想划清了界限,它要求表明自身为历史运动之现实的辩证过程。这种共产主义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地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因而,共产主义的运动和理论,不过是对于异化劳动过程和私有财产过程的反映并与之对立的表现。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马克思一方面在理论上把共产主义提高到哲学的高度并使之同政治经济学的批判结合起来;另一方面又把共产主义理解为现实历史的发展过程,从而提出了根本性的实践要求。不难看出,这种实践要求同费尔巴哈的哲学直观和“爱的
宗教”已经离得多么遥远了。
(4)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批判和概括。马克思指出,如何对待黑格尔的辩证法,表面上看来是形式的问题,然而实际上却是一个关于本质的问题。尽管马克思在《手稿》中仍然认为费尔巴哈为这一批判奠定了基础,但他却由此而开展了一种更高的、真正扬弃并克服黑格尔哲学的批判。在马克思看来,费尔巴哈的主要功绩在于,他对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思辨哲学进行了唯物主义的批判,并把黑格尔哲学作为神学的最后的理性支柱而加以摧毁。然而,马克思同时却在一个新的高度上看到,黑格尔第一个指出了---虽然是以抽象的、思辨的方式---以否定之否定为形式的发展是一切存在的自我活动和自我创造的形式。